说到广元的境内蜀道上的文化遗存,不得不说说柏林沟。
柏林沟是元坝区一个古镇,有碑记可考:“先祖(刘备)留中郎将霍峻守葭萌,蜀定后,废葭萌迁东山下(广元),更名汉寿,葭萌县东汉时属益州广汉郡,今四川保守府昭化县东南,即广元柏龙堡、柏林驿,是为葭萌故地”。汉代以后,蜀地东防空虚,故在蜀道南路柏林驿筑城设防,利用金牛道与木仓道之间的连接道路通往阆苑等城市。其政治、军事作用兼备。明代又在这里设分司衙门、监狱,而今县衙的房屋虽风雨飘摇,遗址遗迹尽存。
古镇的山很神奇。远有九龙山(东)、牛头山(西)、烟灯山(南)、梅林关(北)作天然屏障,近处沟壑纵横,有五条山脊、五条溪流向场镇汇聚,风水学家说是五马奔槽的宝地。这里有五岚胜迹:代表黄色的金岚寺;代表黑色的岚坦寺;代表白色的岚黎寺,修建于东晋;代表红色的赤岚寺修建于武则天时代,极盛时拥有九龙十八殿,寺中的三宝玉石印,即是洪武帝与寺里小和尚交往的见证。相传宋徽宗做太子时,曾到过柏林沟一带。宋徽宗三年,利州府南道民众与僧人为报皇恩刻制“九龙碑”一座,碑身左右分四条龙,顶上一条龙,雕以瑞云翩翩,以示乘苍龙青云直上,全镂空,匠心独具、典雅精巧,南北情调兼容,颇具艺术价值。现存放于古镇老街迄今1800年历史的“广善寺”内。广善寺的门前有两株“张飞柏”,高30余米,枝繁叶茂,柏梢常聚乌鸦无数,它们早出晚归,往来于“五岚”胜迹。通常说乌鸦的叫声不吉,但“道生于平和安静、德生于谦和大度”,是柏林古镇百姓的包容与纯善孕育了这一罕见的奇观。它是人类乐园的礼赞。
古镇的水很灵秀。“五岚”胜迹中代表蓝色的是岚溪河上的一座桥,即岚桥。据说明代利州卫指挥史魏铎之子魏奎元,在当时的黎山书院(岚桥以东)攻书,回家途经岚桥与富家小姐兰瑞莲相遇,邂逅生情,暗中多次在岚桥约会并私定终身。但兰家父母不允,并将瑞莲另许豪绅。出嫁前一夜,两个年轻人约定于三更时分岚桥相会,然后私奔。由于兰家父母看管甚严致使兰小姐迟迟未至,魏公子却按时赴约。忽然夜里山洪骤涨,洪水渐渐淹没桥身,卷走了魏公子,此时赶来的兰小姐望着滚滚大水悲痛欲绝,当即投岚溪自尽。次日清晨,村民顺流几里打捞尸首也不见踪影,围观的村民忽见水中飞起两只五彩锦鸡,你呼我唤,声声哀怨,绕着“五岚”飞鸣。自此有贪婪的猎人总想捕获,从未能得。后来有人将这凄婉的爱情故事编成了川剧“岚桥祭水”,千年流传。
站在岚桥上环顾四周,发现从岚桥的西头上了几十梯的石阶,便是街道轴线上的魁星楼,于是我就根本不去质疑故事的真实性了。因为川北一带的古城缘于风水学上兴文运、镇风水的讲究,在建县衙之地必建多层的重檐阁楼,成为一个县城的标志。象阆中的华光楼,剑阁钟鼓楼等。柏林沟古镇的“奎星阁”高十五米,全木结构。底层石板街道穿楼而过,中层为戏楼。旧时戏班当街唱戏,四乡八岭的百姓、南来北往的商贾挤于街头引颈长望,一派繁华胜景。二、三层间的楼梯旁还有圆型观景窗,三层为三檐六方,柱头上为斗拱,檩枋上彩画依稀可见。内堂塑奎星象,左手握朱笔,右脚踩鳌头,呈一“魁”字。喻“魁星点斗、独占鳌头”之意,科举时代人们祀奉魁星为一方神圣,使得威严傲慢的州官县衙和倜傥不凡的文人雅士乃至日出而作、日落而息的寻常百姓都顶礼膜拜、争相崇祀。自古文章无凭据,但愿魁星一点斗!一个有奎星楼的古镇,又岂能没有魏公子?又岂止一个魏公子?
站在奎星楼上,凭栏四望,远山近水,湖泊街景,寺庙古道……尽收眼底。环绕古镇近10万亩的柏林湖是一个国家级的湿地公园,湖上有15个码头,上船下船、船来船往就是古镇人生活的部分。盛夏时节,上万只的白鹭、千亩的水草、百余名垂钓者与那湖边洗衣的村姑构成一幅水墨山水画,铺在古镇的周围,不,是古镇这颗珠子放在了这幅精美的画卷上!“浩渺江空接翠微,高楼远眺思依依”,清代诗人的“浩渺”之感,“依依”之情,只有在这柏林湖上才能真正感悟!
在这里,除了呼吸山水,还能领略到沿袭千年的民俗文化:一是从来在民间生长,没有受过文人改造的地方剧目“金钱棍”,舞者手持内装铜钱的竹杆,或唱或跳,声情并茂,所有的辛劳与苦楚,瞬间羽化成尽善尽美的幸福。二是蕴涵着“万人共乐”思想的除夕“坝坝宴”,千人共餐,热闹非凡。推杯换盏之中,增进了街坊邻里间的感情,也收获着一年奋斗的喜悦。
走进柏林沟,虽然那石板街在苍古中透着一丝忧伤,虽然历史已经风轻云淡,但承载着历史的人文遗存,却向我们讲述着古镇的悠悠往事和沧海桑田。今天的古镇象一位睡意朦胧的老者,何时再能焕发青春?答案是不会沉睡太久。因为当地政府已在申报“省级文化名镇”,并在设计维修方案,我们相信“明天就等在下一个路口”!